太後看著把脈的孫媳婦兒，滿足的點點頭，說：

“瑾瑜啊，這家裏有個小太醫是真好，時不常的就能把脈。”

只有他們四口人的時候，太後是不會管兒子叫“皇上”的。到底是她生的，那樣顯得身份。

皇上看著一臉平靜的丫頭，讚同的點點頭，回答：

“是啊，自從有了妙兒，下午總會有湯。不管是誰熬得，只要是妙兒吩咐的，喝著都舒服。”

“那可不，頓頓不重樣兒，咱們文彧是有福之人啊。嘶——”

太後原本說的開心，突然倒抽了口涼氣的舉動，讓獨孤靖涵父子都有些焦慮。

齊妙收回手，起身看著太後，說：

“皇祖母，您張嘴。”

太後配合的張開口。

“您‘啊’一聲。”

“啊——”

“繼續。”

“啊——”

突如其來的反轉，讓大家心裏有些慌。齊妙掏出銀針，在太後左手食指間的位置紮了一下。

“嘶——”

十指連心，再加上太後又是個養尊處優的人，更加受不了這個痛感。

但當痛感稍過，看到裏面冒出來的血，眾人都楞住了。

不是尋常的血色，而是暗紅，可以說有些紅黑色。

獨孤寒跟獨孤靖涵都是習武之人，見到這樣一幕，二人互看一眼，沒有出聲。

齊妙看到血色，確定自己心中所想之後，擡頭開口問道：

“皇祖母，每天早上醒來嗓子不舒服？亦或者……晚上偶爾會不著，胡思亂想？”

太後想了一下，點點頭算作回答。

“午睡之後醒來，總是覺得的乏力、疲憊，沒睡好。還有就是……莫名心慌，是嗎？”

“嗯，最近這幾天，的確是有。妙兒，皇祖母這是……”

“中毒了！”

齊妙單手扶額，仔細想著跟太後在一起、去永寧宮的所有。並沒有鳳鳴印的疼痛感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呢？

交疊著腿，手指輕敲著桌面，看著不知所措的太後，輕聲道：

“放心吧皇祖母，中毒不深，顯然對方沒打算要您的命。不然，也不會下這種慢性毒了。”

話落轉頭，看著獨孤寒挑眉又道：

“給皇祖母拿幾顆解毒丸就好。這毒，不難解。”

“好。”獨孤寒說著轉身，安排七虹的人出去拿藥。

太後雖然見慣大風大浪，可這樣的事情，她還是有些後怕的。齊妙起身，體貼的雙手搭在她的肩上，一邊揉捏一邊說：

“皇祖母，您的永寧宮所有的人，都是孫媳從做熟的人中挑的。不敢保證都沒問題，可也真的說不好。最近您的飲食還有起居，實在不行換批人吧。”

太後明白她的顧慮，想了一下點點頭，淡淡的說：

“放心吧丫頭，皇祖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，這些事情……皇祖母親自來做。”

這一刻的太後，倒是有了後宮主位的霸氣。

獨孤靖涵看著母親，想了一下開口道：

“母後，這事兒您別出手了，這麽多年沒見血，算了。”

“不用。”太後不依的拒絕。眉頭緊鎖，眼神堅定，“如果哀家不動手，他們還以為哀家好欺負呢。瑾瑜，這事兒你不許管，哀家自會處理。”

獨孤靖涵見母親這般說，想了一下點點頭，道：

“是，那兒臣全依母後。”

獨孤寒再次回來，太後世界伸手把瓷瓶拿過來，倒出裏面的東西，送進嘴裏。

囫圇吞下，連口水都沒有服。

隨後，長嘆口氣看著齊妙，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兒，說：

“謝謝你丫頭，以後每天晚上，只要你做，哀家都會過來。到時候你替哀家診脈，這些日子辛苦你了。”

“皇祖母說笑了，孫媳是獨孤家的兒媳，自然事事以獨孤家為首。”

太後對齊妙的態度滿意，點點頭，看著獨孤靖涵父子，道:

“好了，都別站著了，坐下一起吃飯。不是外人，咱們日後要天天這麽吃。”

“是，母後。”

“知道了，皇祖母。”

齊妙主動地盛湯，端到太後的面前，說：

“皇祖母，您喝湯。”

“乖。”

一家四口，其樂融融的吃晚飯。實則四個人的心裏，都各懷心事。

有人琢磨如何肅清宮內，有人琢磨如何揪出黑手，還有人琢磨……

吃過晚飯，齊妙陪著太後在禦花園裏散步。獨孤靖涵父子不用說，肯定是去討論這下毒之人的問題。

娘倆在禦花園溜達，什麽花都沒有，一片光禿禿的。

不過逛園子是逛的心境，跟環境沒有關系。

太後屏退了下人，輕拍齊妙的胳膊，道：

“丫頭，你跟皇祖母說說，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麽呢？還有那個工廠，你有把握嗎？”

拿了人家那麽多的訂金，真要是出不來東西，可就在各國之間丟了面子。

齊妙明白太後的擔憂，看著不遠處的花壇，淡淡的說：

“皇祖母放心，等過了二月二，工廠那邊繼續蓋房，四月就會投產。高威林、孫玉軒他們都已經在收集藥材。據說卓毅桓也讓漕運的商船，去了西羅那邊。”

“我最近忙的不是工廠方面的事兒，而是柳巧這些醫療部隊的人，讓他們能做到自給自足，不占用朝廷太多俸祿……”

齊妙把自己最近做的事情，原原本本跟太後說了一遍之後，好一會兒都是安靜的。

因為跟太後不見外，所以她才吧所有的事情都說了。至於什麽女子不甘政，太後就剩下這麽一個兒子，不可能存在偏心的事情。

好長時間，太後終於緩緩點頭，佩服著說：

“妙兒，你若是個男兒身，前途必不可限量啊！”

齊妙聽到這話，忙不疊的搖頭，道：

“那還是女兒身吧。至少，有父皇、文彧替我扛著，我只管折騰，他們落實就是了。”

太後笑瞇瞇的捏了捏她的臉頰，重重嘆口氣，又說：

“丫頭啊，不是皇祖母催你，文彧不小了，你要做什麽多帶幾個人，這樣不耽誤你生孩子啊。”

不管女人多能幹，傳宗接代才是她的本職工作。

齊妙聽了心裏不是滋味，畢竟這事兒娘家人說沒啥，可是婆家人說就有點兒……

“你也別覺得皇祖母絮叨，有些時候皇祖母跟你父皇不介意，可那些虎視眈眈的獨孤家宗親，可一直都看著呢。”

“……”

齊妙擡頭，看著太後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，說：

“皇祖母，是妙兒狹隘了，誤以為您……”

“沒事沒事，咱們是一家人，有什麽誤會說開就好。可那些人……”太後重重嘆口氣。

她一直以為他們已經消停了，可是沒想到……腳軟還是這麽能折騰。表面消停，背地動手，到底是在擁護誰呢？

齊妙看到了太後眼神放空，但卻猜不到她心裏想的是什麽。

挽著她的胳膊站在那裏，靜靜地陪著。過了年立春，只要立春之後，就沒有那麽冷了。

風吹陣陣，還有些許涼意，挺讓人舒服的……

……

送了太後回宮，齊妙在永寧宮上下都走了一遍。奈何眉心處的鳳鳴印，一點動靜都沒有。

那就說明永寧宮上下，沒有任何有毒的東西，可太後這毒……是哪兒下的呢？

黑冰走上前，屈膝行禮，說：

“家主，皇上有請。”

父皇？

想來是問太後身體的事情。齊妙微微頷首，快步朝禦書房的方向走去。

自從有了盧長東這個行政助理，獨孤靖涵已經很久沒有這個時間還在禦書房呆著。

德喜公公把門推開，齊妙邁步進去，側身行禮，道:

“妙兒給父皇請安，見過太子殿下。”

只有他們夫妻倆，自然不用多禮，可這會兒不能不行禮。

獨孤寒把小太監打發走，快步來到齊妙跟前，伸手把人扶起來，帶到案桌前，說：

“妙兒，給父皇一句實話，皇祖母的毒，沒事兒嗎？”

齊妙聽了點頭，看著獨孤靖涵鄭重的承諾：

“父皇放心，皇祖母的毒不是什麽奇毒，尋常的解毒丸就可以。”

獨孤靖涵長舒口氣，端著茶杯喝了一口，道：

“那你剛才去永寧宮，可發現了什麽？”

“沒有，什麽都沒有。”齊妙坦誠的話。“兒臣把永寧宮上下走了一遍，包括下人出恭的地方，兒臣都去了。可是……什麽都沒有。”

獨孤寒跟父親交換眼神，隨後二人紛紛蹙眉。

上下所有地方都沒有問題，那麽問題哪兒來的呢？

太後平日裏接觸的人，就這麽多。唯一一次接觸人多的時候，也就過年那會兒。

可是那個時候，幾乎大家都在一起，齊妙不可能發現不了啊。

獨孤寒伸手把人摟在懷裏，想了一下，又說：

“父皇，那您說會不會是皇祖母以前就中了毒？隨著時間推移，然後才表現出來？”

“不可能！”齊妙直接否決。“旁的不敢說，中毒這事兒我還能看出來。中毒之人的脈象異於常人，以前我把脈時並沒有。”

獨孤靖涵無奈的搖搖頭，重重嘆口氣，道：

“算了，這事兒就先這樣。母後既然要親自肅清宮內，就讓她自己來做。妙兒，勤給你皇祖母把脈，知道嗎？”

“放心吧父皇，兒臣有分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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